【西游记同人】这个team迟早要完！（50）
悟空和天蓬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做停留。看到女娃和织女一切都好，悟空心里一直悬着的那颗大石头，也终于是落到了实处。
还好还好，一切还都来得急。到女娃十八岁之前，还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准备……
织女笑意盈盈的看着整理着丝线的女娃，女娃似有所感，抬起头朝织女甜甜的笑着，一副乖乖巧巧的天真模样。
“娘亲累了没？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上午新蒸了芸豆糕，娘亲要不要试一下女娃的手艺？”
织女收回淡淡的惆怅，温婉的笑着点头。女娃喜滋滋的跑去小厨房端点心，不一会功夫便把小桌摆满，轻车熟路的开始煎茶。当淡淡的茶香缭绕充盈了满室，女娃稚嫩的侧脸在茶雾中开始模糊了起来。
织女的思绪飘得很远，依稀回到了遥远的五百年前，天蓬匆匆离开的那个下午……
杨戬出现得极突然，那张冰冷毫无波澜的脸依旧俊美无俦，微微的朝织女点了点头。织女内心忐忑的把冷脸的小将军请进院内奉茶，不知道杨戬在这个特殊时候来访，代表的是哪方势力？织女强压着紧张，两个拳头攥得死紧。如果……如果他们想再次夺走我的孩子……如果牛郎……
正在织女胡思乱想间，杨戬冰冷的声线如透冷的丝弦般弹响。
“仙子，女娃还有两百年便要成年了。等到了十八岁，如果她的‘熵值’没有达到标准，就要被送去北溟。不知仙子有何打算？”
“我……”
织女看着杨戬冷峻的侧颜，心里万般的滋味，却一时噎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太苦……太苦……
“虽然是天庭的秘辛，可是仙子身份特殊，想必多少知道些。天庭对于仙凡恋，妖凡恋，乃至于人鬼恋的态度，从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异种之间无法繁衍后嗣，左右凡人生命短暂，再深的情意也长不过一百年，这对神域来说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但是，如果一旦这恋情让人产生了贪念，动用自己的法力来为所爱之人生下后代的话，那便是板上钉钉的犯了天规，说是不死不休也不为过。”
杨戬略一停顿，眼神里透出一丝冷意，“如果肯放弃繁衍后代，那么就算一生厮守，天庭也懒得去管你。可是……真心爱一个人，怎么会不想为对方诞下一个拥有两个人共同血脉的孩子呢？”
杨戬低头轻笑，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织女仿佛透过杨戬看到了那个美丽温柔的女仙，一时竟痴了。
“生于混沌，天生地养，聚天地灵气而生的神，被称为‘天神’，凡人通过自身感应天地大道，举霞飞升的被称为‘仙’。如果把神域比作人间的科考制度，那么天神就像是血统高贵的贵族，而仙则是苦读寒窗十几载，一朝得中状元郎的寒门学子。一个生而为道，一个后天悟道，保持着这个天地的平衡。
可是后来，出现了在考试里作弊的‘天人’。神仙与人类结合生育出的后代叫‘天人’，人与妖的后代叫‘妖人’，鬼与人的后代叫‘鬼人’。他们生而携带着法力，却极其不稳定，也许这一代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却也许几代后返祖出了强大的法力。他们不善掌控，不会修炼的法门，表现出来的外相有可能是预言能力，有可能会透视，隔空取物，等等等等……如果不经疏导管束，就有可能打破人间的平衡与秩序。
所以，一旦有跨种族出生的孩子，必定会得到最严酷的追查，最后控制起来。天人的法力在十八岁的时候会达到巅峰，彻底激活‘熵值’。如果，在十八岁这天，这个孩子继承下来的法力达到了十成，就说明他完全继承了天神的血脉，纯正干净，那么他就可以被天庭接手，引导修行成仙，但是如果达不到十成，那么……他就是个失败品，既无法修炼成仙，在人间也是不稳定因素。他会被天界与人间共同抛弃，等待他们的唯一结局就是，放逐之地--北溟。”
杨戬一口气说完，叹了口气。织女此时的脸色已经煞白，身体绷紧僵直得如同满弓。
“为了保护自己那些‘熵值’没有达到十成，因而不能成仙的孩子们……很多父母，就这样死了……毫无价值的死了……”
杨戬眼前浮现起一个张扬英气的笑脸……
“二郎！既然老天给了你运气，那么，你就把这份运气发挥到极致吧！”
杨戬自嘲的笑了笑，那又如何呢？你们……都离开我了……通天的本事也换不回一家的团圆。
……
“女娃和我一样，都是‘天人’，她的时间不多了……仙子，如何打算？”
“女娃的资质……达不到十成……”
古往今来无数的天人诞生，最后达到十成的熵值成仙的人，寥寥无几。女娃以现在的资质来看……极难达到十成。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女娃好不容易脱离她父亲的虐待，过了没几天的团聚日子，就要被孤零零的送去北溟了么？不甘心，太不甘心……我这个娘亲，到底是有多不称职？
“我从太上老君处寻了一枚仙丹。吃下去，身体所有状态停滞，如同时间静止般。但是，这丹药的药效霸道，没有解药。只要吃下便是一辈子八岁的样貌，直到天荒地老，天人五衰，走到生命的终结，仙子……可要思虑清楚。”
“如果……女娃不再长大，被天庭发现后被当做失败品强行送去北溟呢？”
杨戬微微的摇头，“因为……当年的事……玉帝曾被逼立誓，‘天人’成年前，天宫只负责监管，不会做任何干预。”
织女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一方面想看到女儿平安喜乐的长大成人，一方面担心女儿被送去北溟永世不得相见……
“娘亲……让我吃吧。我不想长大，我只想永远留在娘亲身边。”
“女娃……可是……”
“娘亲，我不想嫁人，也不想成仙，所以身体是什么样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虽然身体不会再生长了，可是我的心智会继续成长，变成一个成熟的大人。娘亲为我付出良多，这回就换我来保护娘亲吧！”
“女娃……”
小小的丫头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向杨戬，眼睛里的坚定让人忍不住心疼。杨戬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从自己的掌心拿走了那枚小小的金丹，没有一丝犹豫的吞入口中。
长大？呵呵……为什么要长大？女娃的思绪一下子飞回到了那个偏僻又闭塞的小山沟。那个贫瘠又落后，基本与世隔绝宛若地狱般的村子……
这是一个没有女孩儿降生的村子，女孩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直接溺死或者遗弃了。女孩子养大了，早晚是别人家的媳妇，等于白给别人家养的赔钱货。只有儿子！只有儿子长大了能给这个家白娶回来一个媳妇，又能生孩子，又能干活儿。
这里的每家人都自私到了骨子里，谁都不愿意浪费粮食去养女儿长大成人。于是这个村子里全部都是男人，每个男人都娶不到媳妇。这里每家的媳妇儿都是通过拐子从山外面买回来的，就像买卖牛羊牲口一般。而牛郎家，更是穷的连媳妇都买不起。
织女所遭受的苦难，其实比天庭诸神知道的更加恐怖。
牛郎，实际上还有两个兄弟和一个父亲……而织女，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女人……没人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织女，强忍着屈辱咬牙硬撑着活了下来。
女娃，是这个女人如同家畜草芥一般轻贱的村子里唯一生养下来的女孩。一向逆来顺受的织女，拼着自己的性命护下了女娃这个女儿，极尽所能的把女娃护在自己单薄的羽翼下，相依为命。牛郎似乎觉得留着女娃这个孩子来要挟织女是个不错的主意。……从此织女每天要做更多的苦工，织更多的布，受更加肆无忌惮的折辱……
随着一天天长大，女娃成了村子里唯一的女孩。于是，在织女看不到的角落……那一张张令人作呕的脸，那令人恶心到想吐的奸笑，就成了女娃的恶梦……
女娃眼神阴霾的偷偷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恨，实在太恨太恨了，恨到心脏都痛到麻木……谁知道，表面上看起来乖巧天真的女儿，只不过是不想让本就雪上加霜的娘亲更加痛苦所表现出来的假象罢了。自己的身体和内心早就已经腐烂阴暗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为什么要长大嫁人？那愚蠢又恶心的事情我才不要再次经历！女娃心里冷冷的笑着，这样很好，非常好。只要能这样一直守在娘亲身边就可以了，我什么都不想要！
不一会的功夫，彻骨的疼痛扯回了女娃的回忆。那斗大的汗珠倾盆而下，每一根骨头如同被小锤细细碎碎敲成骨粉般令人绝望又绵长的疼痛着。织女心痛的把眼神迷离的女娃紧紧的抱在怀里，泪如泉涌。
女娃挣扎着最后一点神志朝杨戬望去，眼里有解脱，有坦荡，有释然……眨眼间沧海桑田，复杂深沉得不若八岁稚童。女娃扬着嘴角朝杨戬笑着，那笑意里是满满的感激。
谢谢你！杨二哥。
女娃……你，很勇敢……
嗯……
会后悔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对这个世界并没有期待啊！所以，我一点也不在意长大这件事。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虽然没有期待，可我还是有即使拼了命也想守护的人啊……
杨戬静静的与女娃对视，两个被命运拉扯的‘天人’之间眼波流转，无声的交流。
我们是一样的人，一样被命运当做垃圾一般抛弃的人。被人间当做异类，被神域当做耻辱，说人不是人，说神不是神，我们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存在？
从出生就注定了悲剧的开始，被追杀，被清理，被剥夺自由，命运不能自己主宰，与父母生死离别……只因为我们是……不该存在的孩子……是……逆天道的存在……
……
杨戬离开织女殿后，身形轻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记忆，那早已刻入骨髓般深刻的疼痛席卷了全身。
即使……拼了性命，也想要守护的人么？
杨戬失魂落魄的游荡，没有目的，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没想到竟然已经是华山脚下。
推开简单的院门，里面清秀的女子哼唱着歌谣绣着一副山水。
“二哥！你怎么来啦！你都好久没有来看过我了。”
看着女子笑靥如花，杨戬的冷脸上漾出了一丝罕见的温柔浅笑。
“知道你很努力守一方平安，二哥很为你骄傲。”
“二哥！你又取笑人家！”
看着少女娇憨纯真的笑脸，杨戬眼里的暖意更浓了些。
“如果娘亲还在，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二哥……”
少女脸上的伤心深深的刺痛了杨戬，他轻轻的把少女拥到怀里，安抚的拍着少女的脊背。“都过去了……有二哥在，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了。小妹……你一定要好好的……”
小妹……千万不要像娘亲一样……千万不要……因为，哥哥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啊……不能再失去了……不能……
杨戬失神的抚摸着自家小妹垂长的青丝。
曾经，他也有个温暖的家。温柔细腻的母亲，严肃刚正的父亲，活泼讨喜的小妹，还有……大哥……大哥……
对于杨戬来说，“杨昭”……是这世上最短的一句咒语。每次提起这个名字，杨戬的心都会痛到无法呼吸……
杨昭是杨家的长子，从小武艺高强，用功刻苦。小小年纪已经是父亲出征时的先锋将，屡立战功。杨昭是整个杨家的骄傲，毋庸置疑。
俗话说长兄如父，杨戬就是这样从小仰望着自己的兄长，仰望着兄长的光芒长大的。小小的杨戬那时唯一的心愿，就是可以一辈子生活在兄长的光芒下，被那耀眼的光芒照耀一生。
“二郎这么喜欢哥哥呀，那以后也做一个像哥哥那么优秀的男儿好不好？”
“娘亲说的不对。二弟很好，二弟将来会成为比我更优秀的人！”
“不要！这么优秀的哥哥世上只有一个，二郎只想一辈子待在哥哥身边，为哥哥骄傲！哥哥冲锋陷阵，我就给哥哥擂战鼓。哥哥写军贴，我就给哥哥磨墨。哥哥征战四方，我就给哥哥缝制战袍！我不要超过哥哥，我只要跟随陪伴在哥哥身边！”
“哥哥战死沙场，二郎就帮哥哥马革裹尸，竖枪为碑好不好？”
“哥哥不会死的！！哥哥是我朝最了不起的将军，哥哥怎么会死？”
“嗯！哥哥不会死的！哥哥还有二郎呢，如果哥哥死了，谁来保护二郎呢？”
“哥哥……会永远和二郎在一起么？”、
“嗯！永远！”
杨昭的笑容太耀眼，刺得杨戬睁不开眼。就像太阳一样！杨戬心里想着。大哥总是那么强大！我一辈子也赶不上……可是……那么强大的哥哥是我的！真好……
本以为这种美好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可是还没有等到杨戬担忧的，兄长娶亲后冷落自己这件事发生，杨昭便一身血的躺在了自己怀里了。
“二郎！既然老天给了你运气，那么，你就把这份运气发挥到极致吧！”
“哥哥，我不要这份运气，我只要你！”
“二郎，你听我说。对不起……哥哥食言了，不能陪你一辈子了……可是，你的三尖两刃刀是哥哥锻造的，你的枪法是哥哥教的，就用哥哥亲手教你的武艺，拿着哥哥亲自为你锻造的武器，好好的活下去！就像，哥哥在你身边一样。二郎……你永远是哥哥的……骄傲。”
杨昭死在了杨戬的怀抱里，嘴角那自负的笑容再次刺痛了杨戬的眼睛。本来，杨昭是可以活下去的，天宫派遣来押解杨昭去北溟的天兵浩浩荡荡的到来，杨昭却只是扬起唇角傲气十足的一笑，“不自由，毋宁死！北溟没有我的家人，我为何要去？”
杨昭挑起银枪杀出一片血雾，宛若浴火的战神，令人胆战。当敌人越来越多，杨昭终于支离破碎的躺在杨戬怀中的时候，杨戬想起了兄长当年的戏言，“哥哥如果有一天战死沙场，二郎就帮哥哥马革裹尸，竖枪为碑好不好？”谁想到当年的童言无忌，竟然一语成谶。
从那天起，杨戬刻苦练功，一刻不敢耽误。哪怕再苦再累，也一直咬牙坚持着。因为只有在使用杨昭亲手教他的招式的时候，才会有种哥哥并没有死，还在自己身边的感觉。久而久之，杨戬一天比一天厉害。后来，竟然真的超越了杨昭。‘哥哥在保护着我’，对于这种感觉的痴迷，让杨戬几近成魔。
……
从古旧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天比一天更加神似母亲的脸，杨戬从来冷不见底的眼里漾起了淡淡的暖意。
“哇……呜呜呜呜呜……大哥二哥都不要小妹！呜呜呜呜……娘亲！你管管他们啊！他们总在一起，都不带小妹玩儿，大哥二哥不喜欢小妹……呜呜呜呜……”
那个总是流着两串眼泪，可怜兮兮的和娘亲控诉，却被全家人笑话的红衣小丫头，依稀恍惚还在昨天。却转眼间那温馨的画面瞬间褪色泛黄，风化成灰。
父亲母亲都走了，大哥也走了……可是，我还有小妹。我会把小妹护得好好的，和小妹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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