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柿子(烨烨)

《云鹤九霄:你有毒,我有药》(69)

胡天胡地折腾一通后,李鹤东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李鹤东已经疲惫到了极致。看着熟睡的人眼下那浓重的乌青色,谢金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睡梦中的李鹤东仍然是很没安全感的样子,佝偻着腰抱着自己的肩膀,眉心皱得死死的,一猜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梦。

谢金轻轻的揉着李鹤东的眉心,想让他舒展开眉头,然而最后终是徒劳。谢金将唇瓣印在李鹤东的眉间,将男人紧紧的拥在怀里,让自己的气息将李鹤东整个人包裹起来。

怀中的男人肌肉紧绷,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丝毫放松。谢金温热的掌心反复的摩挲着李鹤东紧绷的肌肉线条,以期缓解男人同样紧绷的神经。

对不起……这么多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你的温柔与细心,我却从来没有回头看过你一眼。

一直以来,谨小慎微谨言慎行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很累,很辛苦,沉醉于你给的爱与温暖。可是……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付出全部,燃烧着自己温暖我的你,是不是也很辛苦,很累……

谢金苦笑,怎么可能不累呢……所有的风霜雨雪都被你一个人硬扛了过去,怎么可能不累?

谢金隔空描摹着李鹤东的眉眼,记忆里从青涩张扬的12岁,一直到成熟稳重的如今。

他陪着这个孩子长大,眼看着他褪去一身锋芒与稚气,从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骄傲孩子,长成了今天这宝剑入鞘锋芒内敛的模样。铁汉柔情最是动人心肠,何况这还是只给他谢金一个人的?

对不起……直到今天才回头看这满身伤痕的你……请你千万不要因此而对我失望……我只是……被你惯坏了啊……请你千万不要把我惯坏了后,又对我说,“你实在太坏了。”然后就这样离开我……

希望一切都不晚……从今以后,换我来宠爱你吧……用我的全世界来宠爱你……

…………

一年多前,那时候老谢爷刚刚下葬没多久。

父亲的猝然离世让谢金的脑子浑噩不清,久久回不过神,而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张鹤文那个猝不及防的告别的吻也在清晰的烫着谢金的唇……

谢金坐在桌前看着窗外发呆,格外明媚的阳光照得谢金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发散着没有落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整个脊背因为从小的严格教养而倔强的挺拔着,就像刻入骨子的习惯一般,哪怕再狼狈的时候,仪态也永远无可挑剔的完美着。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静谧到落针可闻。谢金就这般仿若定格了的画面般与场景几近融合。

父亲便这样走了。突然到直至今日谢金仍然如同被巨锤打懵了头脑般回不过神来。曾经,谢金以为那样倔强不屈的老爷子,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耳提面命,严苛纠正自己的每一句唱腔,每一个身段,教条到执拗的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任谁也带不走他。却没想到那样顽固不服输的老头儿,也躲不过个生老病死……

他还在吧?是不是就在外面哪一处,撸着袖子气急败坏的要抓不知道躲在哪里偷懒的自己去练功?……

谢金正胡思乱想间,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随着房门被轻轻推开的瞬间,这个如同静止画儿般的房间突然活了起来。

李鹤东看着窗前那孤单的挺拔背影,突然心口就开始疼起来了。轻手轻脚的把手中精美的盒子放到茶桌上,李鹤东几步走到谢金身边缓缓把那挺拔的身影揽入怀中。

这些日子,谢金如同行尸走肉般忙前跑后,行止坐卧如同教科书般标准,完美。只是不哭不笑不悲不喜,仿若被抽空了灵魂的机器人一般。李鹤东看在眼里,心里是说不出的痛意。

“谢金……要是心里太难过了,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没事……就让我这么靠一会儿就好……只是……有点……累了……”

说话间谢金在李鹤东胸口蹭了蹭,似乎在寻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毛绒绒的头发,蹭的李鹤东胸口痒丝丝的。

李鹤东叹了口气,弯腰低下头双手捧起谢金的脸颊,让他的眼睛可以清晰的印入对方的眼帘。一字一顿,格外认真的说。

“谢金……我还在!而且我会一直在!我会在你身边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没有人可以替代父亲在你心里的位置,但是,我会努力在其他方面给你更多!把你心里空的地方一点点的填满!谢金!你不孤单!你有我!!”

“东……东子……”

红血丝缓缓爬上谢金的眼眶,慢慢润出潋滟水色。

“东子……我……我想他……”

随着这一句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话,谢金之前几乎武装到头发丝的伪装坚强,世家气度,瞬间坍塌,土崩瓦解……

谢金将头埋在李鹤东的胸口,肩膀无助的轻微颤抖。先是低低的小声抽泣,慢慢变成了仿佛要发泄尽所有情绪的恸哭。李鹤东静静的把谢金紧紧的揽在怀中,缓缓的抚着他的肩背。一声比一声温柔的低语“我在!”……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谢金完全平复,窗外的斜阳已经似坠不坠的悬在地平线上了。火红绚烂的夕阳透过窗子染红了整个房间,披在两个人素色的衣裳上,格外温柔多情。

“东子……你刚刚去哪儿了?”

谢金平复好情绪,略略赧然的偏过头看着桌角,耳尖上的两朵红晕出卖了谢金此时的心境。出身世家从小近乎严苛的教养,致使从来内敛的谢金从未情绪失控过。突然间爆发的情绪,使谢金有些无法面对自己的羞愤。

李鹤东也不拆穿,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回身拉起谢金的手来到茶桌前坐定。

“再不用几天,就要继续走三宝的行程了嘛,戏大过天。做咱们这一行的,‘要想卖脸朝外`,咱们的悲欢往往微末到不值一提的地步。但谁让咱们干了这一行呢?”

李鹤东一边拆开盒子,一边和谢金说着话,谢金只静静坐在那里听着,没说什么。

“知道你们世家讲究多,按理说咱们至少应该守孝三年。可是现在你正是上升期,演出一场接一场。穿红披绿的台上献艺,总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大老爷们,顶天立地,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尽力,也是对自己工作的尊重!这才是你们世家的风骨所在。”

谢金还是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桌上已经被拆开,摆放好的两件霜白色的大褂出神。

“前两天我去找大师傅定制了两身霜白色的大褂,我们一同给老爷子最后尽点孝道吧。虽然这点形式微不足道,但至少你心里会好过些吧……”

“东子……谢谢你……”

谢金指尖缓缓抚过雪白平整的大褂,抬头看进李鹤东的眼里,蓦然间红了眼眶……

东子……

是不是你这辈子难得的几点细腻心思,全都用在了我的身上啊……

你这个……傻瓜……

…………

我总是在一直一直的辜负你啊……当时你是什么样的心情为我忙前忙后,无微不至呢?那个吻,你一定看到了吧,那时的你心里一定很痛很痛吧……你这个……让人心疼的傻孩子啊……

谢金把李鹤东整个人圈在怀里,伸长了手臂够到了床边的手机。

打开搜索引擎,谢金键入了“躁郁症”三个字,把显示出的信息一条一条往下拉,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谢金退出搜索页面,犹豫片刻,最终拨通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大哥……东子的诊断书麻烦您帮我收一下,回头我去找您取。……嗯……我知道……嗯……好……麻烦您了……”

挂断电话,谢金长长舒了一口气,把电话随意的扔到小桌上,谢金重新把李鹤东抱进怀里。不一会儿的功夫,房间静谧到落针可闻,只有两道均匀的呼吸声在空气中缱绻交缠。

没有人知道,在这三天里,谢金也完全没有合过眼。如果离开李鹤东,我才是会死掉的那个人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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